2011高雄電影節 Kaohsiung Film Festival

文：K先生

  關於導演「園子溫」應該不需要過多贅述，他作品一向是如此的奇異，殘酷而寫實。而為了寫這篇文章，我特別去漫畫書店，確認一下自己的回憶，一套四本的「不道德的秘密」。園子溫保留了相當的原味，又在某些層度上添加了相當豐厚的元素，先提一下這本漫畫的作者「古谷實」，作品包括長篇的「稻中桌球社」、「深海魚男」等...，一向有種戲謔而病態的感覺。以文學角度來說，可以想成杜斯妥也夫斯基的地下室手札KUSO版，杜斯妥也夫斯基有人稱呼他是「人們那病態靈魂的最佳描寫者。」，他的作品也充滿這種味道，但他不搞笑，文章內容也更冷硬。當古谷實的的病態搞笑，遇上了園子溫的異色奇想，一部有趣的作品就應運而生了，在古谷實的架構中的園子溫加入了相當的想法，背景是311地震的福島核災後。

  「有時命運這種東西，像是不斷改變前進方向的區域性沙暴一樣。你想要避開他而改變腳步，但風暴確配合你改變方向，你一再改變它也一再跟隨，因為那風暴不是與你無關的什麼。那是你自己，是你心中的什麼。所以能做的，就只有努力前進。」整理節錄至，村上春樹~海邊的卡夫卡

   整部片充滿了廢墟，那是地震後留在日本人心中的傷痕。而片中「弒父」做為分界點，也可分成兩個部分。前半部男主角有個匪夷所思的志向，「當個普通人」平庸的過一生。他或許沒發現到，但其實他並不認為自己是普通，想成為普通的人因為他現在不是，他只是沒有夢想生命找不出口。但背景是福島核災後，在歷經了絕望的幽谷，人們開始追尋那虛幻的希望，只是他沒有希望或該說是沒有對象，所以他「選擇」成為一個普通人。古谷實在描畫女性上一向有過於平板的缺點，但園子溫補強了。男女主角的家庭是相當畸形的，可以說是瘋狂到令人屏息，這樣的環境下願望是當個普通人，女主角被男主角吸引，也不是件奇怪的事。或許該說那是保持他們「正常」的必需，所以他們對夢想一樣的害怕，一樣藉由否定才能維持自己。

   女主角沒有表面上的堅強，被男主角吸引可以說是物以類聚，也能說是被他那抽離的生活方式所吸引，幫忙租船屋為了逃避家中的詛咒，還強迫男主角跟她玩些奇怪的遊戲，就算是被打也不離開。或許是因為膽小，就像害怕黑暗的人，明知道會被火燒傷終究不肯將火放下。這樣的人也常是家暴或下海倒貼小白臉的受害者。她有還算正常的判斷力，但面對自己卻只能回過頭，不是不了解，而是根本不敢看，不敢看她那張「臉」。當男主角「弒父」後重心就轉移了，因為殺了人剩下來的人生都是多餘的，一次也好只希望能為社會做點事，男主角開始「生病」，在一片漆黑之中努力找著，朝著危險的路前進。與其說要贖罪，不如說只想早死早超生快點到地獄去。也許他根本就不認為自己能殺了壞人，死在壞人的手上對他而言也沒差。歷經了許多事，回到了有人等候的家，終於下定決心正視自己的未來，影片結束時男女主角都改變了，變得更堅強也了解到「世界惟一僅有的花」的意義，穿過了泥濘跟廢墟。不是依靠別人所畫的虛幻大餅，而是打從心底的振作起來，朝著自己的命運努力前進。

   最令人印象深刻刻的元素是「臉」，當男主角看著鏡中自己發狂吶喊時，只有女主角知道他所看的。那是張臉，一張由雌性人渣跟雄性人渣所生下的臉。男主角不想當人渣，但鏡中卻有人渣的影子。不告而別，即使在家也沒什麼交集的母親，跟一心希望他去死的父親。男主角一定曾將自己與父親影像重疊，而在夜夢中驚醒，而一再的告訴自己，「我只是個普通人，我只要當個普通人」。女主角也曾將自己與母親的影像重疊，而感到害怕。當男主角哭喊時，女主角的淚是「害怕」的淚，這是經典的一幕。因此在弒父後，才將臉用各種顏料塗滿，意圖抹去一切。有一幕是兩人躺著再一起的時，女主角提到想讓以後他們的小孩，對自己說一句「謝謝，謝謝你把我生下來。」時，是令人為之鼻酸的，這何嘗不是他們倆最大的願望，而現在只能將它交付未來。

   園子溫加入最重要的元素就是「時空背景」，在地震過後有許多人失去了一切，聚集在男主角身邊的人都是這樣，他們不是壞人卻在地震後無法再開拓未來，有些人如夜野般認為自己的時代已經過去了，是死不足惜的存在，但大部分的人卻失去了面對那傷痕的勇氣，他們從廢墟中別過眼，因為那太傷痛。圓子溫也故意安排的擁核的極右派被打死的情節，來表達自己的立場。只要打開電視報導的全是核災，在這樣的絕境中，人們要如何站起來。園子溫跟古谷實的原著不同，他想傳達的是，一種正向的能量，一種想對全日本人說，結束自己的生命，很簡單不需要專業的技術也做的到。但是要活下去要抱持著夢想，勇敢的面對這這殘酷的沙暴，才能算負起了自己的責任，面對未來的責任。